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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許舜英
我仔細咀嚼吞服,一種理智的麻藥,一種召喚,一種專屬創作者之間的語言……

如果衣服作為一種巫術,他們全都等待召喚師將內在的魔性解除封印。從遠古神巫文化到手工編織罩衫,從希臘悲劇到大和唐風印花染布,透過「創作」這一件事,藝術家為我們示範一種超時空鏈結,一種美學方法論。

人如何變成藝術家就是如何把自己變成一部傳輸神諭的翻譯機的過程,這就是藝術家與設計師之間的差別。

為了追求創作的極致,除了讓自己成為與宇宙萬物對話的靈媒,我更常看見一種建立在不被滿足之上的創造力的昇華,創作與焦慮是bones and skin的關係,文化創意產業的共同的語言就是來自對文化美學的焦慮。

或者,與其說這是焦慮,不如說是一種體質。越瞭解自己的身體,我對比例錯誤的服裝輪廓就越敏感。

活在地球越久,我對文字、語言、溝通越充滿恐慌。越使用文字,我就越覺得我只需要凝視,直到意識與思想不再靈肉合一,而是徹底決裂。我知道它們只是一種機遇,這張紙只是一種暫時的隔絕。

越專注創作,我就越希望擁有對空氣中的柳絮產生意識的能力,我希望我能讓黑色的衣服也能分泌費洛蒙,我希望當文字群聚降落一如不斷突變的病毒也正是你向我投來無以名之的一瞥的時候。

然而,這是一個創作焦慮已經失去場景的年代。我是誰?最近竟然開始不再那麼討厭橘色。是因為我的時尚觸覺已經強過我的自我風格的形象設定?越瞭解時尚,我就越察覺我的視網膜受到太多的侵犯。

傳播時尚「神諭」的媒體越是近親繁殖,口徑一致,我就越渴望中古世紀,那時候的靈魂不是奢侈品,諸神才是真正的Fashion Icon,身體美學不是世界工廠的產物,而你的慾望是有體溫的。

越是置身誘發文化焦慮的環境,我對文化創作工作者就越感到飢渴,乞求美學的祭司為我們通靈。我嚮往聽見一個說著獨立於其他人語言系統的詩人,在一部自我發現與自我辯證的地誌學裡,用他的眼睛遊蕩出嘆為觀止的足跡。

葉錦添。山本耀司。Milena Canonero。Alexandra Byrne。我喜歡這些藝術家是因為他們從不處理「現在」。無時代感才能使我們的自我虛構呈現最多元的互文歧義性。

服裝既意謂著「自己的地方」的私密性,也意謂著「都市的風景」的表達性,當洗衣機停止轉動,取出那些恢復現實、不再有品牌光環的紡織品殘骸,只有在這時候,你才能辨識出誰是真正的服裝哲學家,誰只是一只洗衣機的攪拌棒。在這方面,我充分信任我的洗衣機,我覺得它比Suzy Mankes精準多了!

閃電。密封。黑色的氣味。梅蘭芳。書寫。溝通。無時代感。碎片。鬼神。直觀。視覺被壓縮在心裡場域,對著死去的靈魂對話的芭蕾舞蹈,動態曖昧的唐朝女人。甲片的縫製……安靜!像是一劑劑的處方,我仔細咀嚼吞服,一種理智的麻藥,一種召喚,一種專屬創作者之間的語言,一種文化考古,一種不可能解碼的前世今生。此時此刻,我享受漂浮在天花板上冷眼旁觀的狀態,當衣服靈魂出殼時。


作者簡介
腦袋衣櫃精油雜誌包包DVD在台北和上海急遽擴張容量,人生命題一直以來都在WHAT'S NEXT。
在2008金星入雙魚座時結合跨國集團聯名發表全新品種FASHION CREATIVE HOUSE。
她是全球化/概念店化/跨界化/御宅化/情緒化/抗老化/限量化/辭典化的許舜英。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Philology/Philology-Coffee/0,3406,112008052400559+1105130102+20080524+news,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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