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蕙仙
在他面前她總是小心翼翼；但她發現自己真的小心不下去了。
他是個非常注意細節的人，剛認識他時，她還欣悅於他的細膩：「很少男人會像他這樣關心女朋友的穿著、打扮啦」，她忍不住對姊妹淘分享了她當時認為的「備受呵護」的喜悅心情。
他會注意到並且顯然蠻介意，她衣服上出現小小的斑漬，會提醒她：「袖子有點脫線了」，那或許只是個不到半公分的隙縫；他特別難忍受她衣服上有落髮，每次約會，總會一邊拍掉一邊說：「妳出門前都不仔細看看的嗎？」她就面有愧色地回說：「說不定是路上掉的」之類的話，而他 ….
總要帶著帶責備的神情說：「妳要隨時注意啊，衣服上有這些，不太禮貌」；現在回想起來，她實在搞不清楚衣服止有些許落髮跟禮不禮貌有什麼關係，但是那時候她真的非常認真地謹守他的規律，結果搞得每次約會時都緊張兮兮地、生怕出錯；那時她總是在鏡子前左顧右盼，見面前還拚命檢查，就是擔心又被他看出什麼小瑕疵。
漸漸的，跟他見面成了一件壓力很大的事，因為他每次總是能夠找得出她服飾上、甚至於行為舉止上所謂的「不合禮貌」的地方，而每一次，也都讓她心懷愧咎。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勉強了，他們真的很難溝通。他來自一個望族，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兩人會認識並進而交往，純粹只能巧合再加上──她用心把握機會吧。
那時她在一家產險公司擔任業務員，有一天他的車子出險，本來的業務員剛好輪休，所以公司就派她去負責這個案子，一聽到他的車款，差點沒嚇一跳，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高檔的車子，當下還跟公司的老鳥研究了半天才出門去。
也多虧了老鳥教她一些要注意的事項，事後他對她說：「我覺得妳很細心、很專業，看不出來這麼年輕的女對這種車這麼有概念」，她被誇獎有點不好意思，當然也沒透露其實是臨時惡補來的，只是笑笑說「謝謝，應該的」；他很自然地接口道，為了答謝她幫忙保險理賠方面的事，「請妳喝杯咖啡吧！」
兩人就這樣開始了。在談話中，他們很技巧地說到彼此都是單身的狀態，她也（不自覺地）開始展露自己迷人的那一面；此後，姊妹淘們總帶著又嫉妒又羨慕的神情說：「哦，就要嫁入豪門了喲，別忘記『提拔』我們哦，妳老公有沒有單身的哥兒們，介紹一、兩個來啊！」
什麼老公啦？！她一嗔：「我們還沒到那程度啦」，但心裡，早已甜滋滋。
在眾人眼中，她的際遇真是的讓人不敢相信，他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一樣，人長得好、脾氣好，當然，家勢又好，「這麼好的男人，現在早已絕跡了，妳要好好把握啊 …」連她媽媽都像《流星花園》裡的衫菜媽看到道明寺一樣，費盡全力鼓勵她一定要抓牢這個緣分；她也很想，但她抓得住嗎？
跟他在一起，總有說不出的壓力，他家往來的對象當然跟他家一樣，不是豪門就是大戶，衣著打扮、出入的地方，都是過去的她很不熟悉的，因為他們的家庭背景差太多了；認識他以後，她非常努力學做「上流人」，可是，畢竟不是這個圈子裡長大的，言行舉止，處處破綻。
人家說，富貴三代才會吃，所謂的「品味」是長期財富累積出來的，連暴發戶都學不來，何況她家距離「富貴」差的這麼遠；不單單是她沒有精緻生活的傳統，連個人的言行舉止也完全沒有那樣的味道，但是為了要跟他在一起，她拚了命地學呀學、模仿又模仿，但是 …
還是不像。
更難受的是，在他面前，她很不自在，既無法做成他所滿意的那種人，又回不去自己的本來面貌，「簡直像是活在『愛情無間道』裡」，她用這個比喻來說明自己「兩面不是人」的為難，跟一位要好的朋友說：「愛上豪門，或者，被豪門愛上，沒妳們想的那麼『好康』啊 …」
特別是當兩人愈走愈近，他對她的要求也愈來愈多，更慘的是，她發現其實自己也沒多想要繼續改、繼續「委屈」配合下去：「我可能得承認」，她終於鼓起勇氣對他說：「我真的做不來你的『窈窕淑女』，不要再想改造了我啊」，她笑笑：「我放棄了」，她說自己就是沒辦法那樣走路、那樣說話、那樣吃、那樣穿、那樣交朋友 …「我累了，你應該也累了吧，我們真的不是『同一國的人』，還是 ….說再見吧」；不過，她補充了一句：「如果以後有車子的問題，還是可以來找我啦！」她在心底說，我現在真的很懂「好車」是怎麼一回事了。
蕙仙幸福密道
http://hercafe.yam.com/Channels/HerLove/loveItemList.aspx?SubChannel=happytip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作家專欄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