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邊。界

文／曾維瑜

如果沒有Off Course，就沒有小田和正。一則廣告這樣說。
這句話的邏輯乍看之下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仔細一想又萬分驚人。

如果沒有什麼，就沒有什麼，兩者之間的相互依附關係如此緊密，還有著因與果的先後順序，絲毫不給錯失萬一的可能，倘若有什麼紕漏，彷彿就會牽一髮動全身影響了一切，就像你搭時光機到了過去或未來，輕輕講錯一句話都要重寫歷史似的。
 
怎麼能夠沒有小田和正，那樣溫柔的聲音，那樣美麗的旋律，那樣深邃綿密織進了骨肉的情感，那樣幽默而風趣的一個人。

我記得2003年到國際會議中心聽小田和正的現場演唱會，當《東京愛情故事》主題曲的旋律響起時，現場所有的人瞬間共享一組記憶，裡頭包括了無數次觀看這齣日劇的情境，聽著這首歌體會歌詞意義的心情，還有那時候我們正在談著的戀愛、正思慕得揪心的愛人。

這首歌，《突然發生的愛情故事》，「……那一天，那個時候，在那個地方，如果不能遇見你的話，我們永遠是，不認識的兩個人。」也是一個「如果沒有……就沒有……」的造句，這樣的造句，有它的驚險，卻也可以滿懷感恩。

回頭來看，是誰在唱這首歌？這樣一個「如果沒有……就沒有……」的情緒，應該屬於誰的？是完治，還是莉香？是傷了別人的心的人，還是被人傷了心的人？是自這個愛情領悟較多苦痛的人，還是得以無傷全身而退的人？是得到真心所愛的人，還是情感投注落空的人？

感懷著這段相遇，造出「如果沒有……就沒有……」這個句子的，究竟是那個念念不忘的人，還是已經邁步向前、坦然接受過往滋養的人？

如果沒有遇見你，如果沒有愛上你，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如果我們不曾因為害怕、恐懼、自私或者貪心而相互傷害，如果我們不曾愛得纏綿繾綣卻又一靠近就如兩隻刺蝟不知道該怎麼親密，如果我們沒有分離，如果這一切不曾發生，你會在哪裡，我會在哪裡，你會是誰，我會是誰，你的生命，我的生命，這世界，又會有什麼不同？

感謝Off Course年代孕育了小田和正的獨當一面，感謝Off Course的支持者給予小田和正繼續發展的空間，如果沒有Off Course，當然就不會有今天的小田和正，只是或許，或許還是會有「另一個」小田和正出現，當然，肯定不會是眼前分毫不差的這個人。

你的生命中，也有這樣的人與事嗎？如果你也造一個「如果沒有……就沒有……」的句子，會是誰在裡頭，會是哪一段歷史在裡頭？你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去說這個句子，憤恨難平，悔恨追憶，或者心靜如水？

倘若終有一天，時光機將要被造了出來，我衷心希望那一天晚一些到來，我很擔心，一旦我們擁有改變歷史的能力，會不會就不再願意花力氣去思考這些偶然、巧合、機緣、命運的意義，這些生命加諸在我們身上，以一種我們也許不甚了解的邏輯去運作的，這些人，與這些事，我們當下無法體會那是什麼樣的天時地利人和、那是何等天衣無縫的安排所創造出來的，百年難得的一場學習，教會我們人生的智慧。

「如果沒有……就沒有……」是回頭對生命事件下註腳，是恍然大悟原來我們曾經這樣被看重被眷顧，因為生命的印記，那樣彌足珍貴的印記，是烙印在我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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